“这混账……这逆子……”
“朕,朕oo你个xx……”
待某位大班出去问了一圈,冒着回乡下喂猪的风险丧着脸告知老李,宫内御用的乐师全被某黑心赵王叫去国公府开party了之后,老李的状态便如同被强留在公司陪着程序员一起加班的产品经理一般,每一个动作里都带着不耐烦与暴躁。
“陛下?圣人?……叔德兄!稍安勿躁!”
相比看歌舞其实更喜欢赌钱的某大唐宰相,彼时就坐在甘露殿上首的龙椅上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劝解道:“何必动气?某观殿下此举,乃大有深意尔!且臣此刻回望殿下往日种种,忽有茅塞顿开之意!”
“哦?裴监何出此言?切莫为那逆子开脱,依朕看,他就是贪图享受!”
老李一脸愤愤的回转,口中还待指责,却换来前者以及某内侍大班格外隐蔽的白眼鄙视。
这老货还有脸说别人,赵王这做派简直和你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不找个镜子照照,他变成如今这模样到底是随了谁!
当然了,似这种心理活动,强如裴寂也是不敢说的。
待老李坐在他身旁,便低声解释道:“陛下,你不觉得,殿下在府内笙歌享乐的风声传出去,比他入宫议政更妙么?那些被他责罚之人若知,定然愈加不忿……”
“哦?裴监此言,莫不是说吾儿乃是似朕一般,咳咳,是假意享乐,麻痹暗中窥探之人,私下布置后手?”
李渊一脸恍然,语气也松了下来。
“是极,是极!”
裴寂一边鄙视这个说漏嘴的老货,一边点头附和:“不仅如此,某观殿下以往行事也是这般手段莫测,倒神似陛下往日风采!”
“像朕?”
某皇帝皱眉琢磨着他这话是不是在骂人,待过片刻,便强忍着笑意摇头哼道:“那小子,喜出风头,风流成性,又罔顾礼法,才不像朕呢!”
瞧瞧这形容词!
裴寂悄然瞥过头去,微微活动了一下嘴唇,暗道你说的其实是你自己吧?
而此时,两人口中某位下流,咳不是,是风流的赵王殿下,正举杯邀明月,口诵“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博得几女的齐声喝彩。
诗才背了一半,几人题目中要求的“月亮”“嫦娥”“玉兔”和“酒”便都有了,且意境高远,豪迈大气,看得侯巧文和霍云儿眼神都迷离了。
知子莫若父,老李那话看似嫌弃,但那些形容词也确实是精挑细选,并非瞎掰。
不过李大德爱装逼是真,风流是真,布置了后手倒也是真,只不过这后手并非是在长安城内。
晋西北,秋收已然开始。
后者去年苏醒之时,时间已进九月,长安及河东等大片的农田都还未收割。并非是粮食未长成,而是因为还未完全“去青”。
过早收割的粮食如果不及时暴晒晾干,使之脱水,就容易发霉变质。这种需要看天时的耕作模式便导致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越往北方的地区,春耕的时间就越晚,但秋收却很早。
蒙山北麓,石头村。
村东头的打谷场内,黑压压的站着一群汉子,还夹杂不少头缠围巾的妇女,彼时都看着对面站在一处木台上举着火把说话的老者。
“个人家的地方都记好了,别弄混了闹将起来!这几日辛苦些,各家都出个人来看着!明日咱们赶赶工,争取三天之内让秋粮入仓!”
这是石头村辈分最高的族老,也是村里的地主之一。他说的话,在某些时候比官府的条文布告都管用。
“今年光景好,乱军没闹起来,佛祖保佑咱们丰年!大伙儿都卖卖力气,等把租子交了,还要到山上还愿哩!”
老者的话得到场内许多人的应和,尤其是不少女人,都双手合适,念叨着“感谢佛祖”之类,那叫一个虔诚。
当然也有不以为然的。
稍远些,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中,便有几个长工模样的汉子在冷笑。
还感谢佛祖?
今晚就让你们的佛祖跟你们一块儿哭!
石头村名义上归属晋阳管辖,但除了个别几个地主,大部分的田产却是蒙山净明寺的产业。哦,现在叫开化寺了。因为净明寺是老杨的爸爸给改的名字,老李不喜欢,又给改了一次。
石头村村民的祖辈大抵因为参与过大佛的修建,便得了这个村名定居山下,祖祖辈辈为开化寺种田交租。虽然日子过的辛苦,但有着北齐、北周、隋乃至大唐对佛寺的宽松政策,倒也算安稳。
给庙宇的田产做佃农没有额外的赋税压力,免徭役兵役,没事还能拜拜佛许许愿。乱军来了,寺里还能免费庇护,还有啥不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