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生的儿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三郎,朕知你孝顺,亦知你想为朕分忧的心情,然今日之举还是过于孟浪了!眼下乃非常之时,对待前隋故臣须要怀柔以济。不过你既无心之失,朕也……”
“无心?”
都不等他说完,这边把胡瓜嚼得“咯吱”作响的某杠精便抖着大腿转身,一脸嘚瑟道:“不是啊!我就是故意找茬,气他们的!”
“你!……好,好混账!”
老李闻言一愣,刚消失的邪火又开始突突突的冒出,扭头就要去寻鸡毛掸子。不过紧接着,某杠精的解释传来,却又让他脚步顿住。
“你们都出去!”
皇帝陛下开口,殿内所有内侍宫女都忙不迭的撒丫子,躲出老远。待到内殿只余父子两人,老李便自己去拖了个椅子过来,皱眉看着亲儿子道:“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呗!”
李大德三两口的把那碗汤喝了,起身去饭盆里盛饭,同时道:“昨夜进城的时候我就派人去盯着萧后,谁知父皇竟把她接进了宫里。本来这样也好,只要没外人捣乱,她一个女人孤掌难鸣,儿臣自有办法把那劳什子的玉玺要过来献给父皇。但是……”
随着老李的小心脏被“玉玺”二字勾得怦怦直跳,前者忽然一个转折,嘴角挂着饭粒道:“突厥要来人了啊!”
“突厥来人与此事有何……”
李渊说了半句,忽又顿住,进而皱眉。
他开始把这事儿想简单了,只觉得这次突利可汗派人过来又是要礼物的。毕竟在内心深处,他始终是相信突厥是支持自己的。
但既然李大德这么郑重其事的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那么这杠精都能想明白的事,他自然也能想到,甚至于想得更深远。
“义成公主对前隋是什么态度,父皇你是比儿臣更了解的。届时若她怂恿突利索要萧后一行,父皇你给是不给?”
李大德的问题把李渊问得愣住,张了几次嘴,愣是说不出话来。
答应?
这不可能!
传国玉玺都还没搞到呢,怎么可能把人交出去。况且送礼称臣是一方面,真要是从自己手里把萧后交出去了,那他这皇帝以后还怎么当?大伙会怎么看他?
可要是不答应……
一想到对方的军事实力,老李便心下暗叹。
难不成,朕与传国玉玺注定没缘分?
“所以儿臣今日在朝堂逼迫前隋故臣,还落了表姑父的面子,为的就是化解此事!”
“哦?”
老李眼皮一抬,下意识往前挪了挪椅子,好奇道:“此话怎讲?”
“是这样……”
李大德一边横扫着桌面上的皇帝御膳,一边与老李嘀嘀咕咕。
他的办法很简单,也很直接:老李既然没勇气拒绝突厥,那就让萧皇后自己拒绝嘛。
他今日这番做派,在亲爸爸无意间的配合下等于给了朝臣一个错觉:皇帝变得严厉了,大家以后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上一个严厉的皇帝是谁,不问可知。大家便是用脚投票,也不想再遇到第二个。
若是老李依旧这般持续下去,待传到萧皇后的耳朵里,她便会觉得有了可趁之机,进而去联络那些被惩罚亦或去职的朝臣武将,寻机政变。
而更妙的是,过不多久,李建成和李世民都会回到长安,她还有机会把老李家“一网打尽”,拿回本属于杨氏的一切。
到时候关中与河东、河洛连成一片,进可攻退可守,什么窦建德,什么李密,都得去死!
这个时候,若是义成公主派人来说要接她去突厥,眼见光复大隋的希望就在眼前,她又怎么可能轻易答应?
“正好借着这次机会,父皇还能看清朝中大臣的心思,让那些蛇鼠两端的人主动暴露。待萧后拒绝了突厥的招揽,准备起事之时,我们就把这些人……”
李大德阴戳戳的抬起手臂,还不等“切”下去,听得两眼放光的老李已是忽地起身,小跑着冲到门口:
“来人啊!快!快去把张大班给朕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