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
“放!”
前者与岸边任虎的怒吼几乎同时发出,随着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呼啸声,就见南岸山脚突有大片石弹抛射而来,把靠南航行的船队尽皆笼罩了进去。
“小心!”
王琬惊叫一声,把王世充扑倒在舱门内,随即“哐”的一声闷响,此前站立的甲板已是被石弹砸出一个孔洞。
“唐军早有埋伏!立刻拉开距离!”
都不用后者传令,被一轮石弹差点砸成筛子的隋军船队便立时向北靠拢。同时有士兵呼喝着奔向船尾,操纵船上的石砲准备还击。
“tui!”
王世充这边被搀扶着起身,吐了一口崩到嘴里的木屑,皱眉看向前方。
大部队被拦截,之前奔逃的四艘唐军战船便调头回转,把裹着唐军旗舰的两艘隋军战船给围了起来,正仗着人多在揍软柿子。
“传令……”
后者咬牙挥手,正寻思先把河面上的唐军弄死,冷不防眼角余光一闪,好似感受到有红芒临近。
这感觉没毛病。
都不等他反应,随着各船士兵的呼喝,就见刚转舵靠向北岸的船队已是被一大片连绵不绝的火红色光点笼罩其间。
与任虎这边投射的石弹不同,北岸唐军以投石机射出的俱是正在燃烧的煤块,甚至于还夹杂了不少谁也不认识的矿石。飞起来轻飘飘的,连点风声都没有。
“滋啦!”
火幕落下,首先响起来的却是大片水声。高温的煤块落进河面,瞬间带起一层白蒙蒙的水雾,有些大块的还在一瞬间还炸裂开来,崩出几尺高的水花。
各船的隋军眼见着无数烧红的火块落在船头,瞬间火星炸裂,碎得到处都是,便急忙呼喊着救火。
不过这一波看着恐怖,但造成的伤亡却是一个没有,还没刚刚那波石弹的破坏力明显。
王世充被亲兵护着躲去下层的甲板上,有士兵自船舱拿出水龙向已然快速冒起浓烟火苗的船舱喷水。随着白雾飘起,一股刺鼻的味道便飘散开来。
不知为何,前者思绪一动,却是想起了此前攻打卢明月时遇到的硫磺烟。
味道挺像的……
正出神间,随着火光映动,北岸的第二波煤块又抛射过来。一颗约有人头大小的燃烧煤块在他的视线中砸在楼船二层的窗棂上,碎裂抛飞。紧接着,眼前的空间便好似晃动了一下。
“轰!”
在两岸无数目光的注视下,隋军旗舰上的二层船舱忽然火光乍现,随着一声巨响崩裂开来。
救火的士兵惊叫着被气浪抛飞,无数木屑溅射,舱门与窗扇瞬间碎裂,接着便“忽”的一下燃烧起来。
王世充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跌坐在甲板上,耳边是嗡嗡的耳鸣声,周围到处是奔跑呼喊的士兵。船身晃动震颤,侄子王琬就跪坐在身前喊着什么,却是一个字也听不清。
北岸的抛射渐歇,似乎唐军这边也被刚刚突如其来的爆炸给搞懵了。但紧接着,便一个个兴奋起来。
“快快!赶紧装填!趁隋军眼花!”
“唐军威武!”
“怎么样!俺说没错吧?当日大王便是使这霹雳火,炸翻了一干刺客!”
有人在大笑,有人在呼喊。一群赤膊汉子以铁铲自山脚泥炉中铲出大块烧红的煤块,呼喊着奔向投石机。本来清理木勺的士兵也不管了,只顾叫嚷装填。眼见着没打几发,倒有投石机先把自己给烧了。
无数燃烧或半燃的煤块雨点一般不断砸向河面,过不多时,随着两声巨响,便又有两艘隋军战船发生爆炸,在浓烟中开始燃烧。
此刻的江淮新军遇到了成军以来最大的挑战,王世充眼睁睁的看着上游的喊杀声渐落,大隋战旗飘落河面,心思陡转之下,便拉过王琬传令:
“向东!向东后撤!待退出此地,再一鼓作气冲过去!”
他算看出来了,别看唐军北岸投来的不明物体会爆炸,但威力也就那么回事。只要有防备的拉开距离,岸上的唐军便只能干瞪眼。
王琬这边应了一声,转身才刚跑出两步,却忽地愣在原地。
河道东面,白帆连首,战鼓喧天。
四艘唐军战船自北岸蘑菇山下那截“八爪鱼”向北探出的短“爪须”内接连闪出,向南横插,已将退路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