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大伯去世后,爷爷是他最后的亲人了。
凌泽胤紧紧地攥着拳头,纤长的手指毫无血色骨节分明,薄唇被他咬的发白。
再抬眼时,已经是青筋毕露布满血丝。
凌杰看着这样的凌泽胤有些心疼,伸出手来想拍拍他的肩膀,但是动作起了却又缓缓放下去。
算了,就算老虎在沉寂,也不要以身犯险。
“嗯……其实还有个办法,只是比较难。”
“爷爷的心疾在隐蔽处,一般医生根本无从下手,但其实,还是有人能做的。”
“谁?”
凌泽胤听到有希望,当即抬起头,眸光像钉子一般扎进凌杰眼里。
“冷逸旸,我看过他的手术案例,手特别稳而且他研究的是国际顶尖医学,用药和医疗器械方面,是我们不能比的。”
凌杰说到这个办法的时候,眼睛里几乎满是绝望。
“但这个人非常难约到,据我所知他的手术已经排到了后年,都是国际有名有权的大人物,想加塞根本不可能,可如果按正常排队,爷爷等不到。”
“我去找他。”
凌泽胤紧抿薄唇,转身离开。
他和冷家这段时间一来二去的,也算是有些交情,只要冷逸旸同意救爷爷,就算搭上凌家的所有他都愿意!
黑色的劳斯莱斯在雨夜中飞驰,凌泽胤沉在后座,寒着脸,手中掐了根纤细的蓝色香烟。
他低垂双眸,一言不发。
坐在前排的傅盛转头看了好几眼,在心里叹口气后,伸手帮他把隔板打开。
他从九岁起就认识凌泽胤,知道他所有的事。
凌家家业虽然大,但是人丁不旺,爷爷那辈只有三个孩子,大伯是癌症去世,姑姑为爱跳海下落不明。
只剩下凌泽胤的父母,最后因为一场车祸没了,当时凌夫人还有五个月的身孕。
至此,诺大的凌家里,就只剩下爷爷和凌泽胤两个人,对他来说,爷爷就是他最后的依靠。
车子在日瑞医院停下,凌泽胤一个箭步下去,径直冲进大厅。
“您好,我是日瑞医院向导,请问您有预约吗?”
马上有人迎到他面前。
“我是凌泽胤,冷院长在吗。”
“凌总您好,我们院长今天下午已经出国,不在医院。”
对面人毕恭毕敬地回答。
凌泽胤木讷地点点头,转身又折返出医院大门,消失在倾盆大雨中。
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洛襄岛,点名要见七小姐。
“不好意思凌总,七小姐不在家。”
码头的人像是知道他要来一样,没有通报就直接回答。
“是七小姐不愿见么?”
凌泽胤轻轻蹙紧俊眉,垂眸掩盖住眼底的焦虑。
“凌总想多了,我家七小姐是真的不在,您若是有急事,请通过别的渠道联系她。”
*
这回,冷清歌是真的不在。
初冬的雨又冷又刺骨,不知是谁发了缺德的誓言或者脏了良心。
此时外面电闪雷鸣,漆黑的天空像是划开无数道口子,狂风卷着暴雨狠命地往玻璃上抽,摇摆的老树晃出惊悚的角度,随时断裂。
复古老旧的圆顶建筑内,一群神智迷茫的人在摸索行走,时不时传来尖笑或者凄厉的哭声。
这里是海市最大的精神疗养院,也是行业内的终点。
只有最严重的病人才会被送进来,他们一旦踏进这扇铁门,就失去了再出去的机会。
此时,散发着潮湿霉味的地下室里,一场科学而又冷静地治疗,正在缓缓进行。
穿着黑色条纹病号服的女人被绑在铁制座椅上,她面色苍白目光呆滞,垂在那里光秃秃的脚微微颤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下来。
她身上挂满密密麻麻的线路,活像是个提线木偶,旁边六七台检测机器滴答作响。
“你再说一遍,叫什么名字。”
冷清歌稳稳地端坐在沙发中,寒眸半挑,盯着对面的女人,深色淡然冷厉,有种微凉的疏离感。
“阮……妙……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