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所处的大海看似普通,却有一个令人胆寒的名字。
毒海。
有毒的,不是海水,是海里的鱼虾。
青鱼村外的大海里,所有能吃的鱼虾龟蟹乃至贝类全都带有致命的剧毒,在外表看不出丝毫异样,可一旦吃下,不出一晚就会暴毙而亡。
至于毒从何处来,什么原因只毒人,鱼虾本身却无事,其中缘由没人知晓。
人们只知道大海里唯一能吃的无毒之物,只有龙须虾。
由于龙须虾在深海才有,几乎没人敢冒险来到这么远的海域捕虾。
“有收获就好,该回去了。”七叔道。
云极点头,一声呼哨响彻海面。
随着哨声,一条水线在船侧出现,速度之快如同利箭。
鱼篓已经被卸下,云极将麻绳一端系成套索,单臂用力,旋转起来。
哗啦!
水线在船头处撞碎了海面,一条通体深蓝的海豚跃空而起,在阳光下划出半圆的弧线。
“回家啦阿霜!”
云极在喊声中套索出手,不偏不倚套在了海豚身上,麻绳崩得笔直,木船在海豚的拉拽下朝着岸边的方向疾驰。
阿霜是七叔所养,有了这条海豚,小小的木船才能抵达深海区域。
船驶得极快,船后留下一条长长的波纹,平静的海面犹如被一刀切开。
盲眼的男人倚在船尾,仰着头,瞎掉的双眼望向天空,不知在回忆,还是在怀念。
晃了晃葫芦,一口烈酒入腹,仿佛要浇灭那些疯狂滋长的念头。
有浑厚的声音飘荡在海风里。
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
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在七叔的诗句里,云极听不出自由逍遥的味道,他听出的,反而是一种淡淡的愁绪。
抓起挂在腰间的螺壳,云极对着海面吹响。
呜……
悠扬而低沉的螺音传出很远,海豚在螺音中欢快的跃出海面。
云极很喜欢这种悠扬的螺音。
螺壳普通,却是他的幸运物。
九岁时一次潜水,云极被卡在珊瑚丛,筋疲力尽的时候拾到了这个螺壳,靠着螺壳里仅存的空气才挣扎出来,从那之后,小小的螺壳不曾离身。
嗡!!!
耳畔的螺音突然间变成了尖锐的剑啸。
云极的耳边出现无数呼啸而过的剑气,这些剑气形成撕裂耳膜的啸声,直透脑海。
“妖……”
云极痛苦的抓着头,他觉得脑袋要裂开。
耳畔的剑啸声,云极并不陌生。
自从五岁那年险死在妖族爪下,云极就多出了这种古怪的毛病,只要遇到妖,他的耳畔都会出现炸裂般的剑啸。
剑啸只有云极自己能听到,外人即便贴到他耳边也听不出丝毫响动。
螺音一停,海豚阿霜立刻身体发僵,浮在海面上一动不动。
如果仔细看去,能发现海豚居然在慑慑发抖,灵动的眼中充满恐惧。
七叔始终悠闲的神态渐渐变了,脸上布满凝重。
不知何时,在海底出现了一片庞大的阴影,就在小船的正下方缓缓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