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厨房出来的陈姐挽救了这正处于凝固状态的难堪,她道:“瞿总,食材准备好了,您要来试试吗?”
“呃,好。”瞿末予小声说,“我去做辅食,新学的。”
直到瞿末予的背影进了厨房,沈岱的脑海中都撇不去这个人穿着围裙的模样。他印象中的瞿末予大多时候都是西装革履的,好像随时拉开一张椅子就要坐下来谈大生意,哪怕是在家里,穿的也是那种有着高级光泽感的真丝睡衣,透着一股不染纤尘的金贵。几十块钱的定制围裙穿在瞿末予身上,如何形容呢,像是进口超市里千元一个的静冈蜜瓜贴着廉价的价签纸。
瞿末予与这一切格格不入,何必要来装模作样。
过了一会儿,陈姐把准备好的晚饭端上桌,瞿末予也手捧着一个小熊碗走了出来。
“沈先生,来吃饭吧。”陈姐招呼道。
“我先喂丘丘。”
“奶已经热好了,您吃饭,我来喂他吧。”
“没事,你先吃,我来吧。”
陈姐把温好的奶瓶送了过来,瞿末予一屁股坐到了沈岱旁边,晃了晃手里的碗,满脸期待地看着沈岱:“你看,刚做好的辅食,猜猜里面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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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岱瞥了一眼丘丘的碗,里面是一团颜色难以形容的糊糊。
瞿末予也不指望沈岱会回答他:“是牛油果虾泥,挺香的。”
沈岱把奶嘴凑到丘丘嘴边:“他吃不了这么多。”
“没事儿,剩下我吃。”
丘丘却没有咬奶嘴,灵动的眼睛盯着瞿末予手里的碗,他刚刚开始吃辅食,还分辨不出什么香味儿,但认得那只碗。
瞿末予马上领会,用小勺子挖了一大块。
“多了。”沈岱提醒道。
瞿末予想把那团虾泥倒回碗里,但是糊状物太粘稠了,他甩了两下,没控制好力度,甩到了自己的裤子上,他的眉毛立刻拧了起来。
“……”沈岱无奈极了,“是不是太稠了。”
陈姐连忙拿纸巾给瞿末予擦裤子:“没事,我尝过了,可以吃。”
瞿末予重新拿勺子舀了一点点,小心翼翼地递到了丘丘嘴边。
丘丘瞪着大眼睛看着瞿末予,似乎还有些犹豫,但又抵不住美味的诱惑,同样小心翼翼地、试探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虾泥,然后用两片唇含住,慢慢往嘴里抿。
瞿末予露出惊喜的表情:“好吃吗儿子。”
沈岱也低头看着丘丘,小嘴不停吧唧地模样,显然是喜欢的。
瞿末予又递过去一勺,丘丘“呀”地叫了一声,高高兴兴地吃了起来。
“阿岱你看。”瞿末予一脸邀功的模样,“丘丘喜欢这个虾泥。”
沈岱拿起口水巾,给丘丘擦了擦嘴角,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他还不能吃太多辅食,再吃两勺就可以了。”
“下次我试试别的配料。”瞿末予体会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成就感,这与他赚了多少钱、谈了多大的项目不一样,仅仅是看着丘丘慢慢在接纳自己、喜欢吃自己做的东西,他就会生出充沛的满足感,只有先得到丘丘的认可,他才有可能一步步打开沈岱的心防。
吃虾泥吃了个半饱,沈岱让丘丘喝奶,丘丘还不太乐意,不情不愿地含着奶嘴嘬了起来。
偶然间,沈岱抬眼扫过身边的瞿末予,发现瞿末予看着丘丘的眼神是那样细腻温柔,就像在看着什么易碎的珍宝,他愣住了。
他以为他见过了瞿末予的伪装和真实,就见过了这个人的全部,而这一面却是他从未发现的,令他惊讶的,原来再冷酷的人,也会对后代产生本能的爱。
周六上午,沈岱要带丘丘去医院看姥姥。
他把丘丘喂好、穿戴好,把熬好的红豆粥装进保温盒里,又拿上一些日用品,他没让保姆跟着,自己推着婴儿车出门了。
到了医院,姥姥也刚醒,她的精神虽然不错,但身体日渐消瘦,这几个月时间,好像在加速地枯萎。
姥姥看到丘丘开心极了,把丘丘抱在怀里爱不释手地哄着。
沈秦也很兴奋,不停问着有关丘丘的各种问题,还央求沈岱给他抱抱孩子,沈岱不想让姥姥难过,只好同意。但丘丘十分敏感,似乎能觉察沈岱的情绪,连带着也不喜欢沈秦,抱了一会儿就要哭。
沈岱看得出,沈秦是真的喜欢丘丘,但这种喜欢不是因为丘丘是他的孩子,而是因为丘丘是瞿末予的孩子。或许沈秦在丘丘身上看到了在他身上求而不得的富贵。
快到中午的时候,护工送来午饭,沈岱也拿出了红豆粥,保温盒打开,还是热腾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