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岱的眼圈快速红了起来,嘴唇微微颤抖着,那伤心委屈的模样让瞿末予跟着不适起来,信息素的影响当真这么厉害吗,他竟对一个背叛自己的人心生不舍。沈岱越是能影响他的情绪,他就越是抗拒。
“嗯,不新鲜。”沈岱的声音轻颤着。他自以为告白是一场盛大的燃烧,但瞿末予将他轻描淡写地熄灭了。
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让他产生了一些错觉,他以为瞿末予对他也是有感情的,哪怕很少、很薄弱,至少其他人都没有得到过,他还算特别。真是异想天开,喜欢瞿末予的oga有什么稀罕,他的喜欢有什么稀罕,因为瞿末予不喜欢他,所以不在乎他的喜欢,也不在乎他,在瞿末予眼中,那不过就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情绪”。
他和瞿末予有标记,有婚姻,有亲密关系,瞿末予依然不在乎他,这是何等的令人绝望,他从前对oga信息素排级的标准嗤之以鼻,怎料到今天会因此感到自卑,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假如他是一个s级oga,假如他更好一些,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
瞿末予烦躁地移开目光:“你还要说什么。”
沈岱深吸一口气,哑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知道你很愤怒,但你不能随便给我定罪。重刑犯也有申辩的权利,你能不能听听我的解释。”
瞿末予斜觑着沈岱:“说啊。”
“12号那天下午我回了趟家,我爸把我的手机带出了门,他说拿错了,显然我的手机在那段时间被动了手脚。”说出这段话时,沈岱感到极为羞耻,没有人愿意自己有一个那样的父亲,况且还要把家丑铺开来供人审视,“我的oga父亲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他生下我是为了胁迫尤兴海,他为了自己的男朋友把他父母的财产拿去做抵押,导致我们欠下巨额债务。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我们的关系,但我姥姥手术那天,他在医院外面看到了我们在一起,现在他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和瞿承尘搭上了线,他所做的一切,不外乎是为了钱。”
瞿末予听着听着,眯起了眼睛。
“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不知道的那部分,我自己会去调查。”沈岱吸了吸鼻子,把悬眶的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我没有算计你,不管你现在相不相信,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对吧,那么就有我说的是真话的可能,在没有定论之前,我不想被冤枉。”
瞿末予冷冷地看着沈岱:“你试图让我相信,你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陷害的,哪怕你们两个同时在这件事里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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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沈岱艰涩地说,“我是希望……得到你的标记,但我绝不可能用这种手段。”
瞿末予轻哼一声:“我现在没有空管你,等我把重要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会查清楚,你在整件事里到底扮演什么角色。”
沈岱忍着心痛,沉声道:“我明天想回趟家,我要当面……”
“不行。”
“……”
“我说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标记了你。”瞿末予神色冷峻,不容置喙,“公司那边我会给你批一个长的病假。”
沈岱瞪直了眼睛:“难道我要一直待在这里。”
“没错。”
“到什么时候!”沈岱厉声道。
“到你洗掉标记。”
这句话说出来后,俩人同时屏住呼吸,陷入了沉默了。
标记是他们之间身体与灵魂的双重纽带,一旦形成,彼此都会从情感上抗拒去斩断它,就像大脑会指令身体首要保护大脑,当瞿末予说完这句话,心中便泛起难言的苦涩,沈岱更是心痛如绞。
他最喜欢的人,他的alpha,要他洗掉标记,要和他清除所有的联系。
瞿末予隐藏起所有的不适,压制下自我的怀疑,眼中只有寒意:“我已经和医生沟通过了,两个星期可以查出你是否怀孕,如果没有怀上,就直接去洗标记,如果怀上了,就打掉之后再洗标记。”
沈岱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用不敢置信的目光死死盯着瞿末予,一时心如死灰。
在那充满痛苦和绝望的目光的逼视下,连瞿末予也无法与其对视,他告诫自己不必心软,这不过是信息素的影响,他瞿末予岂能被动地任人摆布,他既不会被信息素裹挟,也不会让背叛他的人得偿所愿。
沈岱看着瞿末予紧绷着刀削般冷硬的下颌线,知道这个人绝无虚言,他讷讷地、小声地、无力地说:“别这样对我。”他不知道自己腹中是否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倘若真的有了,那是他和瞿末予的孩子,他们有婚姻,有标记,还有过情投意合的时光,瞿末予怎么会这么无情?!
“你忘了合同里,你亲手签字确认的条款吗。”瞿末予面上的肌肉颤动着,似是在隐忍什么而显得有几分狠戾狰狞,“你不会有我的孩子,你更不该有我的标记,你想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得付出代价。”
沈岱下意识地捂住腹部,他知道语言苍白无力,但此刻他竟不知如何抵御来自心爱之人释放的恶意。被标记后,他只会比从前更喜欢、更依赖、更顺从他的alpha,基因本能告诉他臣服,大脑告诉他反抗。他咬着牙,一字一字泣血般说:“末予,别这样对我。”
瞿末予握紧了拳头:“我说,你做,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沈岱的胸膛大力起伏着,声音已然哽噎:“你不能强制我洗标记。”
瞿末予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锋锐的眼神、霸道的顶级信息素,令他气势迫人:“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自愿’。”说完,他转身走进卧室,狠狠摔上了房门。
沈岱怔怔地望着那扇对他关闭的房门,看了好久,直到身体的温度一点点流失,他好像要被冻毙在这个春天。他曾经心怀期待想要走进这扇门,后来他真的进去了,他以为他获得了留在瞿末予身边的许可,如今这扇门毫不留情地对他关闭了,好像一梦醒来,所有的美好都变得不堪入目。
那个一次次拯救他于水火、那个对他温柔照顾、牵着他的手在母校附近散步的人,和这个冤枉他、羞辱他、逼他打掉孩子、洗掉标记的人,怎么会是同一个?
拯救他和伤害他的人,待他温柔和对他残忍的人,怎么会是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