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岱喜道:“那太好了,老师对南非矿很有信心的。”
瞿末予点头:“早点休息吧。”
沈岱轻声道:“晚安。”这两个字一吐出来,他心里就泛起一阵酸甜。晚安与早安不同,上学上班也总与人说早安,但说晚安的对象却通常是亲近之人,于是这两个字被赋予了一层朦胧的暧昧。
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对瞿末予说晚安。
周末回到家,沈岱照常带了些菜和日用品,但是一进门,就感觉到家里的气氛不对,姥姥正坐在沙发上等他,脸是绷着的。
“姥姥,没做饭啊,那我做吧。”
“不着急。”姥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过来,咱们聊聊。”
沈岱知道躲不过这一关,他坐下的那一刻,就决定还是说实话吧。
“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突然把债还清了?”姥姥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我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以为是骗子呢,你上次带我去看病,说你拿了一笔奖金,你怎么可能拿那么高的奖金。”
“姥姥,你别着急,咱们慢慢说。”
姥姥深吸一口气:“行,我们可以慢慢说,但是你必须跟我说实话。”
沈岱点点头:“我不告诉你,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怕你生气。”
“你、你这钱来的正不正?”姥姥紧张地攥着手。
“你放心,绝对正。”沈岱忙道,“你千万别瞎想,其实这钱是……是尤家给我的。”
姥姥瞪大眼睛,突然声色俱厉:“尤家?!”她恨尤兴海入骨,因为尤兴海毁了她的儿子。
“姥姥。”沈岱握住姥姥的手,柔声道,“你听我说好吗。”
姥姥缓缓低下头,她的胸口还在用力起伏着:“尤家为什么给你钱,那么多钱,不可能,为什么?”
“原因听起来可能难以置信,但是是真的。”沈岱把自己需要替尤柏悦履行婚约的事简述了一遍,但隐去了瞿末予的名字。
姥姥沉默了许久,将沈岱的手抓得生痛,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半晌,她静静地流下了眼泪。
沈岱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他轻拭着姥姥的泪水:“姥姥,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和尤家扯上任何关系,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找他的,但是我们现在确实需要钱,而且这个合作并没有损害我什么,我照常上班,照常生活,还能把债还清,剩下的钱还能换套房子、给你治病,这笔钱帮了我们大忙。”
“我知道。”姥姥哽咽道,“我就是知道,才难受。这些本来不该你承担,你爸爸变成那样,那个人渣固然可恨,我和你姥爷是教养有失,可你是最无辜的,倒头来要你赚钱养家,要你用终身大事去还债,把你什么都耽误了。”
“不耽误啊,我们要不了多久就会解除婚姻关系的,等他们的合作完成了,应该很快的。”沈岱勉强挤出笑容,“姥姥,你往好处想,这都是好事啊,尤家这几年越来越不行了,儿子还不让他省心,咱们又拿了他的钱,又看了他的倒霉相,多痛快。”
“他给了你一千万啊,这么大一笔钱,真的只是让你领个结婚证就完了?”姥姥忧心忡忡地说,“尤兴海是个什么畜生玩意儿,我是真的担心他另有所图。”
“不会的,他是走投无路才找我的,现在钱我拿了,还花了,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姥姥满面愁容地摇摇头:“希望如此吧。那你的……和你结婚那个人,是谁啊,对你怎么样呀。”
“是个陌生人,都没见过几次,客客气气的。”沈岱抚着姥姥薄削的背脊,“我们这个合作肯定不会太久,等事情办完了,离了婚,我也不过是多个婚史而已,就这么点代价,但是能换来我们过上正常的生活,是不是很划算?”这段话前面虽然是谎言,但后面却是真心话,合同里写的是五年,那是为了充分保障瞿末予的利益,实际不可能花那么长时间,要不了多久,他和瞿末予仅有的这点虚假的连接就会消失。
姥姥叹道:“你可千万不要跟尤家的人走太近。”
沈岱想到尤柏悦,不知为何也想起了瞿承尘,他微微皱了皱眉:“不会的。”
“那……”姥姥欲言又止的样子,“那你们结婚,虽然是合作,但人家会不会要你……”
沈岱立刻听懂了姥姥的难以启齿:“没有,我都说了,没见过几次,没有公事也不联系。”
姥姥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Oga是最容易吃亏的,你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有分寸,想想你爸那个前车之鉴。”
沈岱的眼神暗了下来,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因为他就是那个犯错误的代价,又被迫用自己的人生去承担不是他犯的错误的后果,他沉声道:“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