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月站在那里背对着他,穿着保洁制服的身子微微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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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来!”穆西楼再次沉声说道。
没办法,纪明月只得迎着头皮转过身来,垂着头。
洁白的衣领敞开着,露出了女人平直精致的锁骨。
这样性感好看的锁骨,在他的脑海中时常浮现,他总是有这样一段记忆,他的唇覆上那温热的锁骨时,女人发轻柔的喘息。
今天看见的锁骨,似乎和记忆中的重合了。
鬼使神差地,穆西楼伸出手去,想要抚摸一下那熟悉的锁骨。
“啊……”发出嘶哑叫声的女人惊慌失措地捂着自己的胸口,手中的抹布就抽到了穆西楼的手腕上。
“嘶……”穆西楼吃痛缩回了手。
“啊?”看到穆西楼被打倒,纪明月又本能地想要上前关切,但是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和样貌,又连忙缩回了手。
穆西楼紧紧地盯着纪明月闪躲的眼神,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一定认识他!
“你是谁?你在这里有什么目的?说!”穆西楼冷冷地说道。
严厉的口吻和咄咄逼人的目光,吓得纪明月连水桶和抹布都不敢拿,转过身匆匆就要逃走。
“站住!”穆西楼大步上前,一把就拽下了纪明月的帽子,同时她的口罩也被一并扯下。
一条蜿蜒恶心的伤疤从眼角延伸到嘴角,那小巧的鼻尖和上翘的唇峰,让穆西楼脱口而出:“明月?”
纪明月惊慌失措地从穆西楼的手里抢过帽子,胡乱地蒙在脸上,拖着行动不便的跛腿匆匆逃走了。
穆西楼好久才缓过神来,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是暗了几分。
带着一腔心事走进客厅,便听见了孙小雅甜腻的声音:“老公,快来,念安已经睡了,咱们来补过一个浪漫的二人世界吧!”
穆西楼朝着她的方向看去,只见她画着妖艳性感的浓妆,穿着魅惑的衣衫,斜身依靠在摆了烛台的餐桌上,指间托着一只水晶酒杯,轻轻地晃动着那鲜红的液体。
不知道为什么,穆西楼忽然想起那条暗红扭曲的伤疤,冷冷地瞥了孙小雅一眼,没有做声,抬脚往楼上走去。
孙小雅慌了,穆西楼之前顶多是对她冷淡,但是还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她,于是,她连忙放下酒杯,扭着腰跟了上去。
“西楼,最近念安经常跟我说,他想要一个小妹妹,他也长大了,我们是不是……”孙小雅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放在了穆西楼的皮带扣上。
穆西楼低下头,看着贴上来的女人熟络地解着自己的衣扣,光洁的肩头十分诱惑地在他的眼前晃动。
不知怎的,他却再一次想起了那平直美丽的锁骨。
“放开!”穆西楼烦躁地推开孙小雅走向书房,丢下一句话:“别烦我!”
孙小雅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穆西楼今天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反常了,她回到自己房间洗澡护肤,却忽然看见楼下车灯一闪,穆西楼已经驾车离开了。
“老公,你要去哪里呀?”孙小雅推开窗户懊恼地喊道,但是黑色的劳斯莱斯绝尘而去,穆西楼不会听见她的声音。
南城的贫民窟,总是散发着一阵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穆西楼将车停靠在一处逼仄的小巷口,又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地址,大踏步地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今晚,见过那个面上有狰狞伤疤的女人之后,穆西楼的心中始终翻涌着一股难言的情绪。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纪明月那个女人,这几年,穆西楼知道她在牢中过的不好,后来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便也渐渐不去关注那个罪人了。
算算日子,她确实也差不多快出来了,所以那个卑微到泥里的那个女人,真的会是纪明月吗?
穆西楼越想心越不安,索性直接管手下要来了那个清洁工的具体住址——想起她的背叛,想起弟弟的死,穆西楼的愤恨还是历久弥新,她竟然还敢出现在他面前?!
巷子中央的一个垃圾箱旁边,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在翻找着什么。
是刚刚下班徒步走回来的纪明月,身上仅有的一点钱,只能租得起这样偏僻狭小的危房,没有多余的钱来买食物吃。
平日里,纪明月的食物一般都是她打工的酒店里,那些有钱人买来却没吃的食物,有时候运气好,后厨和领班还会特意给她留一些新鲜的。
而今天……因为遇见了穆西楼,她不敢再在酒店逗留,也无暇去翻找今天的晚餐。
一想到今天和穆西楼狭路相逢的场景,她就止不住地颤抖,现在的自己与他,早已经是云泥之别,她不再是那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只是一个半死不活的妖怪。
她拖着残破的身子走出监狱大门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接,回到曾经的家,却被告知弟弟重病不治身亡,彻底崩溃的母亲割腕自杀。
这个世界上,纪明月连一片浮沉的沙砾都不如,她再也没有任何亲人与希望,更没有未来。
原本以为自己即将就这样苟延残喘地如行尸走肉一般度过下半生,却没想到,今天居然遇见了穆西楼,她好不容易恢复的平静心情,又像是被暴风雨席卷的海面一般汹涌。
心烦意乱地在黑暗无人的小巷子里翻找着食物,纪明月只觉得悲从中来,完全没注意到巷口压过来的高大身影。
“怎么?又开始可怜兮兮的卖惨了?你就没有点上得了台面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