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明落在石坛之上,终于又一次脚踏实地。
石坛后方,喷涌着乳白色的无尽光辉,光辉后方,流转着无数的符文,计明眼神微凝,一瞬已经将其中情形看得清楚明白,“那是传送阵。”
在这样的一处石坛上出现一道传送阵,阵法微旋,光点旋转,好似一道择人而噬的洞口。
“传送阵,将通往何处?”计明生出疑惑。
叶青怜此时也不知前方又将遇到什么,因此默不作声。
叶明略一沉吟,抿了抿嘴唇向前走去,自言自语道:“不论前路如何,现在已经是困境,不走上传送阵,更加无法走出去。”
话毕,他走入符文光辉中,被传送阵的光芒徐徐吞噬。
当传送阵运转的眩晕感真实传来,计明的眼前似乎有浮光影掠,不知怎地,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油然而生。
他紧紧闭着双眼,灵识却蓄势待发,只待晕眩感消失之后将灵识散出。
眼睛尚未睁开,他的耳边忽然想起一阵丝竹叮咚之声,高山流水,犹如清泉上流,远远地,还能听到一声声嘈杂的呼喊。
计明缓缓睁开眼睛,震惊便一点一点攀上他的面庞,“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正值深夜,而他的面前,正是花灯如织的宽敞大道,这些花灯在黑暗之中如同浩浩荡荡不灭的流火,由高处向下俯瞰,好似一条流动不止的瀑布,直到城池的渺远尽头。就在前方,还有高声叫嚷的种种小贩,舞龙舞狮敲锣打鼓的队伍走过,也有杂耍卖艺的表演者聚集街头,热闹非常。
这是一座灯火辉煌的城池,此间的情形和他想象中大相径庭!
“叶青怜。”计明忍不住低声询问,“这究竟是哪?”
久久没有回应。
计明微怔,旋即低头在怀中一阵摸索,脸上的惊愕之色更浓,“玉佩竟然已经不在!”
他的心底更觉不妙,急忙调动灵力,却忽觉熟悉地丹田处毫无波动,一丝一毫的灵力都无法动弹,好似从未存在过!
再抬头看向远方,但见黑夜笼罩中铺满了人流,天上星芒点点,地面人影双双,一时间,虚幻之感越来越浓重。
“计兄。”一人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计明在发怔中骤然被人拍了一下,身形不自主地抖了抖,以往有灵识辅助,往往预料四周情形纤毫毕现,今天灵力灵识全部消失,骤觉空虚。
当他看清眼前来人的面容,心里更觉惊疑,“徐子昊?”
正是太玄宗上,与他交情还算不错的徐子昊。
徐子昊一搂计明的肩膀,模样十分熟络,就连性格也与太玄宗上的冰冷完全不同,“计兄,我看你站在这久久不动,发什么愣,莫非花魁赛还未开始,你就已经在想着诸多姑娘的风姿?”
计明愕然,“花魁···赛?我站在此处发愣?”
徐子昊一边说着话,一边搂着计明向前走去,直奔城西。
计明心里则因为徐子昊一番话掀起万丈惊涛,虚幻感越来越浓重,尤其是灵力和玉佩全部消失,他惊疑不定,“难道我在太玄宗上的一切事情,都只是南柯一梦?”
计明跟着徐子昊一路向前,最后来到一条石栏前,石栏下是一条护城河,河上游走着条条船舫,船舫上火光撩人,一如夜色。
好一派繁华景象。
每一只船上,都三三两两地站着一两名书生,倚着一两名穿着舞裙身姿婀娜的姑娘,在深夜里瞧着明艳而美丽。
计明一眼望过去,耳边丝竹靡靡,心底也不由得赞叹:暖风熏得游人醉。
这时,一条亮着烛光,刻着一只起舞青鸾的船从计明面前飘过,一个身着淡淡青衣的女子站在船头,微侧过身,瞟了他一眼,微微一顿,继而转身回了船里。
计明的目光,却紧随着船再也挪不开了,只有满面的震惊之色,“怎么会是她?”
正是太玄宗上,与他有一番情谊缘分的向雪!
在他身旁身后,响起一众欢呼,“向雪姑娘!”
徐子昊一声赞叹,“向雪姑娘艳绝五洲的花魁之名,果然名不虚传!果然绝美!”
计明难以置信,微微失神,“花魁?”
似向雪这等在太玄宗上不食烟火的女子,转眼间就成了红尘花魁,计明无法接受,所谓花魁,那不是正是最具风尘气的人吗?
计明失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许,此处只是幻象!”
他咬住幻象两个字在心底重重告诉自己,但是眼睛看向四周情景却又真实无比,心里实则有一个声音不时地告诉自己,“或许,太玄宗上才是幻境,又或者,就连地球上的生活都只是一时臆想出的幻境!”
计明的脑子里嘈杂轰乱,好像有无数的声音在嗡鸣。
方才幽幽飘过的船舫中,琴声忽起,向雪的声音传出,和着奇异高亢的音调,清脆声音里有几分说不出地悲凄,“富贵荣华,红粉皮相,登科权柄,平步青云,座下良驹,百年后尘埃散尽;冤冤相报,情债孽债,爱恨憎怨皆天定!冤冤相报实非轻,老来富贵真侥幸。”
凄凉歌声传出船舫,在河上飘荡,远远地不知传出多远,有几分凄清似的迷离。
计明身边,徐子昊赞叹,“向雪姑娘的歌声比容貌更美,本应是天上仙,却掉落凡尘。”
计明却又一次开始发怔。
这绝对是他一生中发愣最多,最莫名其妙的时候。
因为这首歌,是他当初唱给若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