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解决完我腿伤之前,我先住你这儿。看你们家这又长又大的火炕,咱俩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巴雷点头答应,接着,他还在箱子里翻出几瓶白酒和花生米,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一起喝了起来。
借着白酒暖身子,听到那位自称金花婆的老仙家发过誓以后,我心里已经一百二十个放心。
仙家不是人,所以不会撒谎。
对待誓言的忠诚度,也绝对不是咱们人可以比拟的。
酒过三巡,我问起该如何度过劫数?毕竟冬天打雷这种事情,听起来就觉得不靠谱啊。
巴雷让我好好等待明天听从安排就行了,老天爷可不会管冬天还是夏天降下劫数。
到了天黑,巴雷把墙角的脸盆端过来,放在床边说:“白天我说过,那个老头不是我杀的,如果不信,你用盆里的清水洗面,可当面质问她!”
瞧着巴雷自信从容的模样,回想起那位瘸腿老头,不惜形神俱灭也要救我性命,光凭此等恩情,我便有责任为他报仇。
按巴雷的说法照做,当清水洁面时,感受到一种刺骨般的冰寒。
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天灵盖呼呼冒着凉气儿。视线朦朦胧胧,果真看到水盆上端站着一位衣衫褴褛的女人,她穿着无袖坎肩,头发凌乱,神情惶恐。
“求求上仙饶我一命,小女子所作所为也是听命行事。”她哭泣道。
接着,巴雷递给我一节柳木棍。
“这是杀鬼棒,你要是想报仇,敲下去便是。”
女子一听更加惶恐不安,嘴里不停求饶,继续道:“我们都是听羊嵘姥姥的指使,小女子也是苦命之人,客死他乡,魂难归故里,因为生前本是不洁之人,不敢去地狱受那剥皮之苦,羊嵘姥姥将我等收留,每年冬季拘亡魂野鬼,春夏秋三季夺凡人精气,若是不从,必会是一番严刑拷打。”
语到悲戚,女子掩面哭泣。
鬼魂是没有眼泪的,微微透明的身子,如泣如诉,闻着心生伤感。
我说:“昨日救我的老伯可是你杀的?”
“是羊嵘姥姥做的。”女字说。
我深吸了口气,心底有所明悟。
巴雷又说:“几十年前,胭脂沟是有名的死孩子沟,附近镇子但凡有婴儿夭折都会把小孩子丢在老槐树底下掩埋,久而久之,老树通了灵智,我们家老仙说过,井水不犯河水,也懒得去管。”
我没有杀女鬼,而是将脸盆打翻放她回去。
这一点,让巴雷都想不通。
他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我说:“你打散她一个有什么用?归根结底还是老槐树作祟,我得想办法拔了它!”
“不可不可。”巴雷连连摇头:“老仙说过,那风水树有挡灾退煞的作用,偶尔会吸取一些凡人精气,但始终不曾害人,若是你把树给伐了,胭脂坟的污浊煞气会对镇子的风水造成影响,轻则伤人丁,重则会出大事儿的。”
这点何尝看出来,树木害人沦为妖树,归根结底还是弃婴怨念所致。
师父讲过,这世上最可怜的就是婴灵,最凶的是婴鬼。
前者未经产道,后者朝生夕死。
几世修行终于成了人,未曾享受世间繁华,便丢掉性命。
换作是谁?他能不愤怒?
我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没再与巴雷纠结招魂树的事情。
到了第二天清晨,巴雷将我叫醒,我们俩先是去了镇子上的棺材铺,拉走三口不足一米的小棺材。
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打算,但是我为了解决腿伤,一切都很配合。
很快,他开着拖拉机带我一同赶往荒废的观音庙,凭借着冬天打雷的自然环境,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