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裳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茶碗。
这是她成为贱妾第一日,去顾楠房里请安,用来给顾楠敬茶的碗。
当日她狠心用这茶碗里的热茶狠狠泼在了自己脸上,又将茶碗摔在了地毯上。
本想用此陷害顾楠,谁知后来却被顾楠直接泼了一整壶茶,将她泼成了一只落汤鸡。
这套茶盏虽然贵重,但对她来说确实屈辱,时时刻刻提醒她曾成为贱妾的耻辱。
顾楠这个贱人,故意用这套茶盏来恶心她。
偏偏她还不能说出这些屈辱的事实。
“南烟县主不满意我的添妆么?”
顾楠笑吟吟地看着孟云裳。
孟云裳觉得犹如被人塞了一坨屎,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恶心至极。
却只能强忍着恶心,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多谢清河县主的美意。”
顾楠微微一笑,大方又得体地道:“用这样好的茶盏冲出来的茶味十足,正配南烟县主。
以此茶盏祝愿南烟县主与谢世子天长地久,如胶似漆。”
孟云裳眼底阴沉。
总觉得顾楠是在讽刺她,但她又没有证据,说不出来哪里是讽刺。
不过想起今日这场添妆宴的主要目的,她很快又将心中的恨意压下。
且让顾楠先得意一会儿吧。
现在她有多得意,等会她便有多痛苦。
孟云裳压下眼底的阴翳,笑着向众人福身。
“多谢各位的厚礼,府里有一处梅林,如今梅花开得正好。
开宴之前,先请各位赏梅可好?”
众人欣然应允。
安郡王府的梅林占地极大,一进入梅林,众人便三三两两分散了。
温嬷嬷在梅园入口处碰到了以前在宫里相熟的老姐妹。
顾楠便吩咐她去和老姐妹聚一聚,只带了如玉进了园子。
戚静静拉着顾楠,伸手指着高处,自来熟地改了称呼。
“顾姐姐,赏花有什么好看的,年年都一个样,那儿有处亭子,不如咱们去那里歇歇脚?”
顾楠很欣赏戚静静的性格,她对赏梅也没什么兴趣,便笑着点头。
两人手拉手一路往上走。
梅园依山而建,山不高,且很平缓,坡上遍种梅树,凉亭建在山顶,登高望远,恰好将整个梅园的景致收入眼底。
戚静静坐下后忍不住吐吐舌头。
“我的亲娘啊,再和那些大家闺秀们处下去,我都要上不来气了。
这些人今儿比衣裳,明儿比首饰,就是一朵花恨不得都要比来比去的。
说话也是三弯四绕的,明明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非要整得跟雁门山的山路似的,拐上十八个弯,就是不直接说出来。
这种日子真是无趣极了,哪里有我在雁门关活的畅快?”
顾楠好奇,“你是在雁门关长大的?”
戚静静点头。
“我是家中独女,我娘生我的时候血崩而亡,我爹没再续弦,把我带到了雁门关。
都怪我爹,说什么我快十八岁了,再不嫁人就成老闺女了。
他怕我娘从棺材里跳出来拿刀砍他,在我娘和我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了我娘。
狠心一刀斩断父女情,一脚把我踹回了京城,让我祖母给我说亲。”
顾楠浅浅脑补了一下她说的画面,不由扑哧笑了。
这对父女都是个妙人。
“顾姐姐你还笑,我这儿已经过得苦大仇深了,我回来还不到半个月,我祖母已经安排人相看了我六次。
六次啊,平均两天一次,比母猪配种频率都勤,她这是把我当什么了?”
顾楠强忍着笑安慰她。
“只是说亲,最后能不能成都还未定呢,你别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