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河从来没有和人提起过这件事。
那就像是藏在他心底深处唯一的梦魇,无论过了多久,都无法遗忘。
他的母亲和舅舅以为他年纪尚小,不记得这件事。但事实上,他都记得的,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那天,他的父母爆发了十分严重的争吵,内容很简单,他的父亲要求母亲与舅舅断绝联系。否则,就和他离婚。
母亲不愿意,声称舅舅还小,需要她的照顾。那父亲就要求她和他离婚,母亲更不愿意,并且以年幼的他作为威胁。
父亲逼不得已,只能妥协。
但这也只是表面上的。
谁都没有想到,当晚,他的父亲什么也没有带,只身一人,抛下他们母子远走他乡。至今,再无音讯。
桑河不怪父亲,也不怪母亲,只是偶尔会觉得失落。他努力的不去设想他母亲每一次行为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直至,薄临渊将这一切戳穿,他连最后的一点自欺欺人的幻想都无法保持。作为孩子的他忍不住崩溃。
傅南笙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讲述这些过往,他哭的很伤心,他却十分无措,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最终,只是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傅南笙才小声开口,“那你要离开她吗?”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桑河的母亲。
桑河听出来了,颤抖着睫毛,小小声的喃喃,“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清楚该怎么去做。
理智告诉他,他的母亲不会有任何改变,只会变本加厉。他应该离开她。但情感上又无法舍得。
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
傅南笙揉了揉他的脑袋,嗓音温柔,“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做出决定,但我希望你一定要慎重考虑。桑河,如果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决策的时候,就想想我吧。”
“一个人的想法不会轻易改变,沉溺下去,前方或许是更加无法触碰的万丈深渊。”
她走过那条路,很苦,很难。她不希望桑河同样去走。
但,她不会去替他做选择。
因此,在说完这句话后,傅南笙就离开了。她去见了薄临渊,询问了一下他的计划,便没再多提。
如此,过了三日。
苏晴悦因为失血过多,既然伤势极重,昨日才刚醒过来。但经过一日的休养,她已经有了精神,一大早就开始叫嚣着要见薄临渊。
她声音虚弱,气力却不小。
好歹隔着救命恩人这层身份,薄临渊也就意思意思的过来看了一眼。
正要离开的时候,傅南笙刚好拿着纱布与药过来准备给苏晴悦换药。
见状,苏晴悦立刻做出柔弱的样子,晃着身子,好像随时会命不久矣。
“薄爷,我好难受呀。”她开口,声音千娇百媚,九曲回肠。
就连古代勾栏院里的小姐都比不上她这腔调。
傅南笙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似笑非笑的盯着薄临渊。薄临渊瞬间觉得背脊发寒,本来就和苏晴悦隔着三米的距离,现在更是能离多远算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