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心里话,我打心眼里非常羡慕那些活得从容自在的人,因为我他妈一直活得很慌张,每天匆匆忙忙的,好像很难做到内心平静安稳。
我从中山到深圳,匆匆忙忙,从深圳回中山慌慌张张,回到中山之后,我除了处理公司的日常事务之外,其他的时间我基本上都往小榄跑。
主要是老彭那边最近搞贷款,中山这边有个廖行长,这个领导没有别的嗜好,就是好杯中物。05、06年那个时候搞过贷款的都知道,银行那是爷,哪怕是有领导打过招呼,哪怕老彭这边资产通过评估审查,真要从银行里搞钱,还是得先吃吃喝喝。
老彭比较信任我,所以这个场合他一定要把我拽上,有一天我和老廖喝酒,他借着酒劲儿讲:
“小陈,银行这点事儿啊,说起来也简单!我对看好的企业,给一千万也是给,给两千万,三千万也可以给!
彭总这边这么够朋友,我们能够要科学评估,大力支持,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一听廖行长这话就明白其弦外之音,他吃准了现在老彭资金短缺,所以他明白自己手中筹码的分量。
反正在酒桌上,我听在耳中略微有点不舒服,便道:
“廖哥,反正目前我们黄金锁的情况你都了解!我认为资金是双刃剑,有资金我们扩大规模,赚钱可能更迅速,但是也有一定的风险!
如果我们没有贷款,可能我们推进发展的速度会降一点,但是我们风险小,稳稳的赚钱!”
我这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因为我很清楚,跟廖行长这样人玩套路,他们甩我不知多少条街,这些人都是江湖老油子混出来的。
银行虽然在体制中,但是他们和官员还是有很大的差别,这些人长期混迹商场,和各种老板打交道,最是会察言观色。
正因为如此,我绝对不能流露出丝毫“黄金锁业”缺钱的意思,只要我在这一方面松懈了,这些老油子拿墙捏调的,就特别难对付。
“哎呦,老陈,你还挺有实力啊?我就想问一下,你们黄金锁这边究竟是你老陈做主还是老彭做主啊?”老廖反问。m。zX。
他的确是喝了一点酒,所以借着酒劲就嚷嚷:
“老彭,彭红波!你他娘的躲哪里去了?我们在这里喝酒喝得欢,你不能躲啊!”
彭红波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满脸推笑的道:
“廖行长,我在这里呢!黄金锁这边我是老板,但是在大局、方针,战略上我陈老弟一语定乾坤!
我这么跟您汇报吧,本来我们在深圳搞得不错,我之所以从深圳搬到这边来,这也是陈老弟给我牵线搭桥的!
我今天把他请过来,就是陪领导喝酒,陪领导聊天,听领导的指导教诲!”
彭红波非常的客气,也很恭敬,但是态度鲜明,我给老彭竖了一个大拇指,老彭这个答复很好,不止是给我面子的问题,而且有他这个答复之后,我这边底气更足。
我现在比较笃定一点,那就是这个廖行长廖伟江湖套路很深,我们绝对不能先被人家唬住,人家一咋呼,我们就战战兢兢,然后跟他点头哈腰,老底一下就泄了。
银行典型是只有锦上添花,不会雪中送炭的!你和他们打交道,不把“黄金锁业”的实力展示出来,要从他们手中把钱搞到手,哪能容易?
我和老廖角力了第一个回合,然后我跟他敬酒,道:
“反正是这样廖哥,我知道你们行里肯定是有政策!如果说你们在利息方面能够多给点优惠,那我们肯定愿意多借一点钱。
因为我们做企业的,关键还是要考虑资金利用的成本,如果资金成本太高了,我们综合考虑之后可能借贷款的积极性就不会太高!”
我敬酒的时候主动出击,廖伟明显愣了一下,我看到他的神色很不自然,一旁的老彭差点没有忍住。
他需要钱啊,万一老廖这里给不了资金,回头黄金锁业扩产的压力肯定会很大。
这几年老彭一直在扩张,之前在深圳建厂买设备他就搞了一部分融资,从去年到今年,虽然说黄金锁的销量不错,但是一是要还债,另外黄金锁连续都在投资扩产,老彭手中的现金流很吃紧。
这一次投资中山,虽然说有政策的支持,但是建厂房,买设备这两项那必须要自己掏真金白银的,所以老彭对银行的资金很渴求。
在和老彭吃饭之前,我跟他讲:
“银行不止这一家,他们是做资金生意的,我们要多接触,多沟通,尽量的拿到低成本的资金!
你急迫的想要钱,银行会借给你吗?你越急,他们就越不敢借,所以我们一定要稳住,你稳不住,有你哭的时候!”
我跟老彭把预防针打到了前面,所以不管我跟老廖怎么谈,他都能稳住内心,要不然这个场面估计早就崩了。
廖伟可能还在思考,我却把杯中酒喝干,然后催他也喝,什么“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这些话滔滔不绝的来了。
廖伟跟我前前后后喝了三四杯,今天这个局好像是个酒局,其实暗中就是个角力的局,廖伟也是通过这种方式了解客户的。
他们江湖套路的外表下面,其实是非常谨慎的一套制度,如果没有这些东西做保障,银行一年的呆账坏账那还了得?
所以我跟老彭制定的策略也简单,那就是要扮好土老板的角色,对方提什么金融,融资,上市这些所有都他妈不懂。
咱们就只懂这个产品我做出来多少钱,然后卖出去多少钱,我扣除成本多少钱,然后我赚多少钱。
什么狗屁现金流,资产负债率等等这些全是狗屁,老子听不懂,也不想搞懂,我做生意是赚钱的,能不负债尽量不负债,我欠人家的钱,晚上睡不着觉,这尼玛不是土老板是什么?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过了几天,老廖又带人到老彭厂里搞资质审查,老彭又把我喊了过去,这一次我明显感觉廖伟的态度软化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