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芭提雅旅游区警察局,略显简陋的接待大厅,熙熙攘攘有些吵杂。
好像不管是哪个国度,类似这种机关都是如此状况,按时上下班基本不存在,只有调班或者加班。眼下也是如此,时不时就能见到几名制服警员,架着一个或者几个耍着酒疯不断高声叫嚷的醉汉,匆匆进出。
“……事情有点麻烦,那边现在一口咬定是旅游团猥亵女性在先,他们只是抱打不平。打人方面也不好起诉,虽然没有签署相关协议,但从视频画面来看,双方是在自愿情况下上的舞台,从这点很难威胁到对方,最多也就是赔点医药费了事……”
“警察的态度呢?”
“之前是想和解,现在又有点变化……他们同样请了律师,从这点来看,的确像是早有预谋,但问题是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另外,刚才协商的时候我有听见他们在打电话叫媒体,谢女士你或许知道的,公家机构很在意这些……”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罚款、拘留,我建议是尽早联系你们国家的大使馆介入,免得舆论生成太过被动……”
大厅角落,谢薇双手抱肩站着,眉头紧锁。身前是一名身着西装的男子,胸口佩有条状徽章,似是某个法律事务所人员。后者能及时出现在这里,自然是谢薇的安排。这不算什么未卜先知,纯粹就是她的行事作风习惯。凡事做之前必有完整规划,旅游也不例外。
当然,谢薇这么做的初衷只是防范于未然,再考虑的深远些,也就是解决些诸如团内成员赌博被抓或者生活作风等问题,未曾料到会碰到眼下这么个棘手事件。
“拘留不可能……稍等一下。”透过大厅玻璃,看见两道熟悉身影从路边出租车上下来,谢薇歉然示意,随即转身跟着已然冲出门外的小姑娘迎了上去。
过来的自然是唐朝和李晓琳,匆匆碰面,李晓琳看着身旁进出人群,打了个眼色,拉着谢薇向旁边走了几步。
“哥?”
唐朝留在原地,摸了摸有些担忧的小姑娘脑袋,轻声安慰:“放心吧,搞定了。”
“哈,我就知道!”
确实搞定了,事情缘由在来时路上就弄清楚了,一个略有姿色的本地女人,对着李庆华主动投怀送抱,后者嘛也没把持得住,估计以为是来揽客做皮肉生意的吧,顺手就摸了几把,然后女子尖叫,挂着数串金链佛牌的本地中年男子及时出现,一拳砸下,冲突爆发。
妥妥的陷阱无疑,还是临时起意的那种,因为监控有拍到那女子是与中年男子一同进来的,比旅游团进来的要早,后来大概是在叫酒时有看到李庆华等人,中年男子便拉来女子指去那边,贴耳说些什么,再后来就是上面的事了……
来龙去脉,一清二楚。也就是赶时间,不然找台电脑,李晓琳都能把整件事件经过理顺剪辑出来,顺带再配个bg啥的……
铁证如山,那就没什么好讲的了,谢薇两人再次走进接待大厅,与那名律师沟通了下后,三人一起走向警局里面。
唐朝牵着小姑娘同样跟进,刚步入大厅,身后急促脚步声传来,下意识转头,几道气势凛然身影大步跨来,对上中间为首那人视线,两边都不由怔了怔。
个子不高,十五六岁少年模样,穿着件简单牛仔外衣,但只有一只手臂套着,另外一条胳膊缠着纱布系在颈后悬空吊着……可不就是两个月前被任不平锤过的雅桑猜?
与此同时,雅桑猜显然也认出了兄妹俩,主要是一拳暴机的唐朝,微微皱眉,收回视线,匆匆掠过继续前行。
瞬间想起之前谭姐翻译的挑衅话语,那将旅游团几名随行保镖踹下舞台的年轻男子,唐朝撇了撇嘴,师兄师弟?要捞人……好吧,还真是有够巧的。
随后的事情就是意料之中的进展了。
证据链条完整清晰,此前还不甚重视的当地警方终于认真起来,旅游团成员被全部放出,相反,刚才还在叫嚣的本地中年男子以及几名保镖则被拘了进去。紧跟着一个接着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出来交涉,态度不一,意思也表达很隐晦,说白了就是想拿回这边的酒吧录像资料。
这自然是没那么容易的,占着理的谢薇气场全开,一连提出数个条件,包括立刻澄清事实,处理当时到场不作为不调监控的几名警察,伤人赔偿等等,至于那主谋的本地中年男子,谢薇倒是没提及多少,因为她已经做了,当着几名警长的面,让那律师联系事务所内同事过来,组成律师团,态度很明确,便是无论花多少钱,官司打多久,哪怕是旅游结束她们回国了,也要把那中年男子的罪名给直接钉死……
问题,想来不大。说来也就是利益权衡的问题,摆在警方的面前就两条路,一条就是不管不顾继续包庇那名中年男子,一条就是可能闹大影响国家信誉,损失不计其数的外来旅游经济……如何抉择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不过话虽回来,即便占着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勇气如谢薇这般身处异国他乡,仍然有理有据、有条不紊的追究到底,而不是选择息事宁人。更没那强大气场,在会议室中将那几名警局领导辩驳到哑口无言,压制到唯唯诺诺,最后只下意识不断擦拭着额头汗迹……
其压倒性风采,直令小姑娘看的目眩神迷,崇拜不已,就差没鼓掌叫好了。
唐朝观之也是不由得暗暗敬佩,虽说彼此世界观不一样,解决问题的手段也不尽相同,但只从结果来看,相较于他习惯的那种爽则爽已实则后患无穷的解决方式,谢薇这种摆在台面上的处理方式无疑更显堂皇大气!
※※※
谈至夜深,基本将所有条件初步敲定后,一行人在十数名领导警员客气相送下走出警局大门。
门口处,唐朝再次瞧见了雅桑猜等人,包括之前在酒吧出手的那名年轻男子,事情早就调查清楚了,他与中年男子不是一伙的,但有关系,大致算是被后者招待邀请的对象。虽有参与,更是在舞台上伤人,但这事是不好定性的,只说一句不知情被蛊惑就能撇开大部分责任。
另外,前来捞人的雅桑猜身份应该不简单,这从随行所带的那几名男子就能看出来,明显的军旅气息,关系人情这东西哪都有,这是无法深究的。
叽里呱啦的泰语,年轻男子神情愤怒,不断与雅桑猜说着什么,后者看向走出门外的唐朝一行人,摇了摇头,随即年轻男子也转头看来,目光阴沉,宛若一头随时都会发起进攻的猎豹,
气氛顿时有些紧张。
雅桑猜皱眉,抬起未受伤手臂搭在年轻男子肩上,似有在劝说什么,后者晃动肩膀抖开,怒气冲冲拉开一旁军用吉普车门坐了进去。
危机解除。
看着吉普车远离,人群中不知谁嘀咕了句,“吗的,打了人还嚣张!”像是打开了什么阀门,一众刚从拘留室里出来的旅游团成员纷纷发表不满,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下次再来这破地方,我特么就是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