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屋向阳,很暖和。
席阔远身上盖着薄被靠在床头,鬓角的白发十分明显。
经历了这次的事情,男人身上没了以往的盛气凌人,气场变得平和,听到门口传来动静,他偏了偏头,看到席景,眼眶瞬间红了一圈。
席阔远的急性脑血管又称中风。
这种病,会出现瘫痪,失语,意识障碍等情况。
席阔远还算是幸运,没有全身瘫痪,意识清楚,语言功能的话……
可以说话,只是说话的时候,嘴巴歪斜,语速很慢。
他翕动唇,费力的喊了声:“阿……景。”
席景扯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一直以来,他的父亲都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席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男人会落得这种田地。
他双手交握,捏了捏指骨,压下复杂的情绪,定定的看着男人,声音如常的道:“你找我,什么事?”
席阔远哽咽,没有形象的掉了两行眼泪下来,“阿景,对不起……爸对不起你和你妈。”
出院后,他每每呆在这个曾经赵倩之住过的房间里,他心里就被愧疚填满。
这个房间太空了,想来他以前常年不着家,都是赵倩之独自一人住着的,她是不是也和现在的他有同样孤单感觉?
他不是个合格的丈夫,更不是合格的父亲。
席阔远后悔的恨不得咬舌自尽,但是想到许静那个贱人还在外不知所终,他就不甘心!
要死也要许静先死。
席景听着席阔远的道歉,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嘲笑他,早干嘛去了?
现在人财两空,知道后悔,晚了!!
“用不着道歉,我和我妈都不会原谅你。你要是还有点良心,自己犯下的错,就自己承担,别拖累到我和我妈。”
席阔远绷不住的哭了出声。
几十岁,黄土埋半截的人了,此时哭的像是个孩子。
看着是既可怜又滑稽。
席景提了口气,别开眼身子向后靠了靠,无视男人的惨状。
席阔远哭的哈喇子都淌出来了。
不过就算是不哭,他有时候说话由于嘴巴歪斜合的不严,也会流口水,故而护工会给男人戴了小孩子戴的那种围兜。
此刻围兜上混着眼泪和口水,湿了一大片。
席阔远抽抽噎噎的好半天还没有消停下来,席景耐心耗尽,扭头看向男人,沉声道:“没有其他事,我就走了。”
席阔远吸气,收住哭声,生怕席景走的伸手去抓人,席景不着痕迹的躲开,席阔远抓了个空,呜咽了声,说:“许静……有消息了吗?”
提起许静这个名字,席阔远面目狰狞。
他这辈子,活的简直是太荒唐了!
他对不起的人,反而是最真心实意对他的。
而对得起的人,则推他入地狱!
席景淡淡道:“没有。”
“一定要抓到她,阿景,爸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了,唯一的心愿,就是求你抓到她!”
不能他受罪,许静逍遥法外!
她应该得到制裁!
“警方正在追捕,我也会派人找,她在外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席景给席阔远吃了颗定心丸后,说:“以后有什么事,打电话或者是让护工转告我,用绝食威胁,没有第二次。”
“……我想见见你。”席阔远热泪盈眶的望着席景。
席景嗤了声。
现在知道他这个儿子了,当初可是他亲自把他撵出公司的。
席景理着衣服起身,说:“没什么事,我走了。”
“等……等一下。”席阔远撑起身子,着急的喊人。
席景驻足。
席阔远迎着席景的眼神,始终没有张开嘴,直到把脸和脖子都憋得发青,才硬着头道:“我想……能让我见你妈一面吗?”
席景没有情绪起伏的面上,瞬间掀起波涛,“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