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景的父亲叫席阔远,年轻时候是妥妥的帅哥,老了后依旧英气不减,往饭桌上一坐,将军镇守边关的磅礴气势扑面而来。
别说小辈,就连一向舌灿烂花的赵倩之在席阔远身边,话都少了一大半。
席阔远穿衣打扮时髦,呢子外套搭在了椅背上,现在穿着高领的黑色的毛衣和马甲,胸口别着块怀表,从商的气质非常浓厚。
他夹了个紫薯放在碗中,边剥着皮,边闲聊着道:“听说你最近在往房地产方面发展?”
这话自然是问席景的。
赵倩之在旁边安静吃饭,时不时看对面的儿子一眼,有些许的担心。
席阔远是个保守的商人。
这也是为什么席家在纺织行业可以站稳脚,却一直没有崭露头角的原因。
家业交到席景手里,是想让席景好好把家业做好,而不是让他忘了本分。
席景从容淡定的回道:“我想随着时代的发展,做些可以一本万利的投资。”
兴许是知道席景这次投资的挺成功的。席阔远没有在追着这个点,道:“最近下面的工厂怎么样?来年有什么规划,说来听听。”
席景顿了下。
一五一十的汇报了下工厂的营收状况,以及来年对下面工厂会做哪些变动。
席阔远偶尔会插几句,席景都很游刃有余的应答。
餐桌上的气氛跟答辩会似得,令人紧张,压力感十足。
赵倩之有点不满,但是也不敢说话,端着个碗,闷声吃着。
温念没什么食欲,便低着头专注的哄着席一澄,偶尔喂他点吃的东西。
席一澄嘴里嚼着小包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大虾,见温念迟迟不给他夹虾吃,他伸手指着,回头对温念道:“虾虾,吃。”
大虾在席阔远面前,温念上辈子就怵这个公公,这辈子重生回来,她稍微有了点底气,但还没有胆量从席阔远面前抢食物,并且也不礼貌。
于是低头小声对席一澄道:“乖,等一会儿妈妈给你剥虾吃,我们先吃别的。”
不想吃别的,就想吃虾虾。
吃不到想吃的食物,席一澄小嘴一瘪,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温念不轻不重的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听话。”
席一澄抓住温念的手,身子往后仰,蹬着小腿开始撒娇,期间不知道哪一脚踢到了桌子,嘭的闷响,桌面晃悠了下。
温念连忙捂住席一澄的腿,抬起头,正好对上席阔远的目光,带着审判和不悦,像看蝼蚁一样。
记得非常清楚,她跟席景结婚那天,席阔远和她说了一句话就走了,都没有喝她敬的茶。
当时他说——
“你和我儿子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嫁进来,迟早有天也会离开。”
后来她才知道。
席景快要回国的时候,席阔远就已经给席景物色好了儿媳妇。
对方还是席阔远挚友的女儿,书香世家,当时女方在外地,没来得及安排见面,本来那边父母想着是不着急,但是没料到,会被她‘趁虚而入’。
席景当年为了娶她,还被席父骂了一顿家法伺候了。
所以……
上辈子席景不和她离婚,有没有可能纯粹是为了跟席父置气?
好像也不太至于的样子。
正胡思乱想着,耳边传来席景温和的询问:“澄澄,是坐不住,想出去玩吗?”
温念正要说她带着席一澄出去透透气。
怀里的席一澄就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奶声奶气道:“我想吃虾虾。”
席景怔了下,然后应了声好,伸手把餐桌转了下,将大虾转到面前,一连气夹了五只大虾放到碗中。
温念见状,倾身帮着席一澄剥了起来,尽量忽视对面席阔远的打量。
对于席阔远,她是没什么话可以说的。
除非席阔远问她,她才有问有答。
主动攀谈,她不开口就能想到开口后会被席阔远无视成什么样了。
不如装哑巴来的自在舒畅。
席一澄上辈子小时候也很怕爷爷。
是那种一年不怎么见面,一见面就会躲在温念身后拒绝接近的怕。
但是这辈子,可能因为温念总带席一澄出去在店里接触各种各样的人,导致他不像以前那么怕生了。
眼下见席阔远一直在往他这边看,他忽闪了下大眼睛,伸出手有模有样的学着席景方才转桌子,把大虾缓慢的重新转到席阔远面前,呲了呲小牙,仿佛再说“我没有和你抢吃的,我只是想拿几个,你也吃,不要客气”。
对于孙子的忽如其来的笑,席阔远明显一愣。
温念把剥好的虾递给他,轻声道:“澄澄,吃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