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时,上万个跟随着的难民,都纷纷跪在地上,红着眼睛冲徐牧拜谢。若非是徐牧放慢脚力,不时送上粮食,他们这些人,根本走不到内城。
"东家,我刚才看了一轮官榜布告。"打马而回的周遵,脸色里满是生气。
"怎的了"
"那些官家都说,是赵青云那个贪功狗,大败了十几万北狄大军!东家,我生气!"
徐牧面容平静,并未有太多的动怒。
"我且问你们,此时可愿投效大纪"
"自然不愿!"不仅是陈家桥,在后头的四百多骑,皆是怒声连连。
早在这一次的边关之行,他们都看出来了,这大纪是烂成了什么样,若非是六万老兵户杀到,他们这些人,估摸着都要客死异乡。
"那便对了。"徐牧淡笑,"列位要想,军功顶多是换银子,换袍甲武器,但这些东西,我等还少吗"
随行的几列马车,可是装得满满的。
"赵青云不是个傻子,偷了这份军功,回长阳述职,只会把军功都往自己身上揽,不会把我供出去的。"
"东家,是这样说没错,但我总归不服气。那贪功狗,便什么也没做,很快就擢升了。"陈盛在旁气道。
"烂了的棋盘,棋子再光泽,也是无用的。"
"东家,把棋盘掀了吧。"陈家桥笑着开口。
徐牧古怪地看了陈家桥一眼,这下倒好,估摸着以后都要被劝着造反了。
但不管以后怎样,这等的乱世,务必以自保为先。很庆幸的,袁陶给的千人私兵公证,这会算是用上了。
即便他现在只有四百多人,但要知道,这四百多人,都是箭雨和崩石之中活下来的。
人养一副胆。
有了好胆,万事皆可平。
"东家,再过没几日,我等便要回家了。"
这一句,让奔行的四百多人,都露出了神采奕奕的脸色。
"等回了马蹄湖,本东家便把地窖里的醉天仙,都取了出来,与列位共饮。"
"东家,若夫人不让呢。"
"嘿,盛哥儿,我小嫂子最通情达理了。我要喝酒,牧哥儿不给,小嫂子都偷偷拿半坛给我。"
徐牧伸出手,在司虎头顶上,重重赏了一个爆栗。
"牧哥儿,喜娘也回了,这一回,不仅有好酒,还有好肉食。盛哥儿,你家婆娘做的吃食,骡子都不吃。"
徐牧以为陈盛会生气,却不料这家伙舔着脸,居然是附声了。
"虎哥儿,我也不爱吃的。"
"嗷,我这就回去和莲嫂说。"
"老子一记猴儿拳,打趴你这头憨虎。"
弓狗坐在马车顶上,听到欢喜处,发出"咯咯"的笑声。
喜娘坐在一边,抱着孩子,汉子们的糙话,让她难得露出了羞怯的笑容。
疾驰的马车中,徐牧看着掠过的景物。
他的心,确实开始思念了。
他的小婢妻,或许就站在了林路边上,盘着惊鸿髻,穿着浅白的襦裙,满眼都是期盼。
该等急了吧。
那一天兵荒马乱,我带着小婢妻出了城。
徐牧静静坐着,古井无波的神色中,早已经归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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